成碟青瓜过大海

【LC】【德释】敦伟大友谊(完)

·无还


处女座的阿释密达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神秘的。他有且只有一个朋友,那是更加神秘古怪的替补上来的双子座。


水瓶座的笛捷尔认为,德弗只是略内向了一点点,其余还好。金牛座的哈斯觉得德弗起码是个人,阿释可不好说,阿释这家伙,身上带着比冥斗士更重的死亡的气味。赛奇听到各种小报告,无奈地看了眼白礼,白礼掏耳朵:别看我。当天晚些时候白礼催促阿释,是否弄明白了第八感能怎么在战争中帮助他们。阿释顿了顿,说:“还需要些时间。时间很重要。”


时间当然重要,它可以让朽木开花、可以让顽石化渣。而阿释说,比起提升战斗效率,不如压缩战斗次数——第八感不是人人都能领悟的,如果死亡成为战斗的限制,那就让死亡公平一些,让无法复活成为敌人的限制。


然后呢?白礼一边嗑瓜子一边问,他还把瓜子掂了掂,手托着伸到阿释面前。“吃不吃?”他问,“炒的南瓜子。你可能没吃过。”


阿释慢条斯理拿起一个,说:“我没吃过的东西多了去了。”


白礼继续嗑瓜子:“那是。我听说你又不吃饭了,圣域那边说分配给你的粮米几乎没有动过。”


阿释把咬开的南瓜子从嘴里拿出来,笨拙地开始剥,嘴里却说:“反正德弗会给我管饭。”


“他有职责在身,收治伤员,守护卡农岛,你别总是麻烦他。”白礼说。


阿释点了点头,没多说什么,只是把南瓜子交给白礼,嘴上抱怨说:“我剥不来。”


白礼帮他剥好,放在他掌心,然后剥下一个。阿释突然想起日前德弗请他吃松子,他也不懂剥,德弗宽宏大量地给他剥好了。德弗还会用白糖和蜂蜜裹着这些坚果,烘焙炒制,干香可口。德弗说到圣域前吃过这种零嘴,后来换了生活方式,就没有机会吃了。在阿释陷入广袤的思维世界前,白礼又问,你觉得德弗是个怎样的人。


阿释想了想,说:“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。我时常能感受到他骨头里蓬勃的热气,像一簇烈火,像地球心脏处的焰心。太热了——顺说,他是个好孩子。他重建了卡农岛的医院,又亲手建了一座房,房子里一桌一椅一碗都是他亲手做的。”


白礼摆摆手,说:“我知道。我听说了。你和他是朋友?”


阿释点点头,说:“我们是朋友。也许更亲昵一点?是异姓兄弟?”


白礼“嘿”一声,说:“他可没有把你当兄弟。”


“那就退一步。起码是朋友吧。我常去他那儿吃饭。”阿释淡定喝了口茶。


白礼摇了摇头,踌躇半天,说:“其实我不是想问你这个——”


“我知道。你在问我牺牲的决心。”


白礼闭上了嘴巴。


阿释抬起手指,指了指天空,说:“信仰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。它像一根烧红的铁棍子,代替脊柱,支撑想要软倒的肉体,不去行动便把肉烫得生疼。我有时候能听到链条和齿轮的声音——听说欧洲西部的人,用烧开的水发出的气,推动活塞,活塞牵动齿轮——就是这种吱吱嘎嘎的声音,有时来自我的骨骼,有时来自天顶。我和德弗特洛斯的友谊,一开始来自于由他身上之痛苦在我灵魂处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响,后来是他对生活的态度,影响支撑着我脊柱的那根烧红的铁棍。所以你放心,我会履行我的职责。就算是为了让德弗这样的人多在阳光下热烈地活一天,我也会去做到极致。——只是还需要时间。”


他站起来,在门洞的光里回头,笑着说:“因为啊,在死亡之地唯一的生命成熟,需要时间。”


白礼望着他。忽然他叹了一口气,张了张嘴,最终一无所言。


阿释的预言成真了,死亡的绝地果真生长着顽强的生命,天马座无意间打落的一百零八颗成熟的果实,构成了命运必然的一环。白礼想,阿释在地狱血腥的瀑布边上等那树果子时,有没有在想同样顽强、同样热烈的双子座德弗特洛斯。但阿释向来是洒脱的,他向教皇赛奇及女神说明情况后,独自迢迢下山去也。


路上,刚替补上来的天秤座童虎好奇地问他,去往哪里。


阿释顽皮地回答,圣斗士的去处不都只有死亡之地么?




做完壮士宣言,阿释再次来到卡农岛,原因和动机未知,甚至说毫无灵感。德弗出门了,只留下空落落的木屋陋室。阿释的手慢慢触碰屋内一桌一椅,这里的一切都是德弗亲手打造的。


造型粗糙,纹路光滑,新屋启用两年,家具磨得却仿佛用了十几年,边缘圆润,阿释忽然想起,这里的每一件家具,在落成之日似乎就失去了角。


他摸索到床前,非常隐秘地,从内心深处升起一丝丝酸涩。他本以为又发现了德弗遗下的痛苦,可是当他再摸索再感悟时,那缕痛苦反而不见了。而他摸着自己的心口向内探索时,那丝非常不明显的酸涩竟然再度袭来。仿佛今年初长的幼树嫩枝在大雪这日遭了雪,可以说凉丝丝,可以说沉甸甸,嘎吱嘎吱,压得新枝与旧树干连接处酸酸冷冷,仿佛什么老骨头转在新窠臼里,发出令人牙酸的疼痛。


他在床上摸索,摸到属于德弗的枕头。他躺在德弗的枕头上,呼吸着德弗的气息。枕头柔软又舒适,里面装的是麦子,村里头姑娘织的布,针脚凌乱,德弗缝制的时候手好像在抖。阿释转头,把嘴唇印在德弗的枕头上,然后起身。他的心仿佛被阳光下的麦田照拂,充满了芬芳。快乐和那一丝丝酸痛交叠着,繁复着。


阿释却顿悟,这是属于他自己情感。他在纷纷扰扰俗世人情中浮沉,终于得到了自己情感的反馈。但他没有细究这到底是什么,拥有属于自己的甜蜜和痛苦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奖赏。


他从床上站起来,整理衣襟,脸颊酡红。“谢谢啦,德弗,”他轻声说,“谢谢你给我的一切。”


他步履轻快地走向门,推开。夕阳灿烂的光辉大泼大撒,风卷着海的气味,人与耕牛,飞鸟走兽,时间与茂盛生命用极其快乐的方式与他招呼。

他虚掩陋室柴扉,责任感和宿命感填满他的胸襟。他将要为此大地生灵做出些什么,也许他再也听不到鸟的歌唱,闻不到农家炊烟,但他心甘情愿,乐于奉献。


他回头,正撞上打猎归来的德弗。


“嘿!”


“嗳!”


他们如往常一样打招呼。


德弗放下猎物,随口问道:“出门去?”


阿释答道:“去一趟嘉米尔。”


德弗点了点头。


“回来吃晚饭吗?”他问。


“不了。”阿释笑着摆了摆手。


他们在门口如往常一样错身而过。


德弗突然又回过头,阿释知道他有话说。可是阿释能看见的只有黑暗的空荡荡的。他只能感受到德弗心情不错。


透过德弗的不错情绪,他感知到这个傍晚卡农岛天色不错,茶色的海面,火烧般的云霞。海鸥翅膀激起的微风与长天薄云卷在一处。他又笑了笑。


但是德弗没有说话,只是耸耸肩。


阿释便转身,朝着夕阳,大步流星。德弗望了望,阿释今天步履也尤其轻松,方才的笑容也格外美丽。德弗低下头,羞涩地也笑了笑,脸上有些发烧。


他如往常一样把猎物堆去后厨,推开陋室柴扉。他想着阿释。


他不知道那样轻快的步伐是为了奔赴死亡。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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