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碟青瓜过大海

【LC】【德释】借我三天光明(一)

【LC】【德释】借我三天光明


⚠️垂死病中惊坐起,再不写五月就要溜走了!

⚠️其实俺一直有在写……写别的(

⚠️母题:灵魂互换

⚠️原作if,欢乐向


1.第一天



德弗醒来,眼前一片漆黑。


大约天没亮,他这样想,但他是夜行者,即便黑夜,他也能至少看见什么,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确实非常不同寻常。他摸索四周,企图站起来,而触摸到的却是光滑的石砖。一块又一块,仿佛要连到天边去。德弗这才开始慌,他不会落入什么陷阱了吧?他只是夜里偷偷训练时轰倒一块石壁然后昏睡过去而已啊!


他的手忽然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,下意识一挥把那东西摔了出去,“噹啷”一声落地,碎得四分五裂。他轻声惊呼,但听见的并不是自己的声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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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斯普洛斯踏着晨光走进双子宫,出乎他意料,德弗特洛斯并没有和往常一样,偷偷训练得浑身大汗,赶在正午的阳光普照大地时回到双子宫。相反,德弗正翘着二郎腿,在吃原本属于阿斯的早餐,看见阿斯进来,蓝眼睛瞪圆,发出非常可爱的惊叹:“嗳。你啊。”


阿斯不明所以:“我?”


德弗站起来,突然晃了一下,但很快站稳,步伐坚定地走向阿斯:“阿斯普洛斯。”


“干什么,老二?”阿斯皱起眉头,德弗很少这么主动说话,他习惯了德弗驼背低头的模样,一下子被德弗径直盯着自己的眼睛,便感到了冒犯。而德弗接下来说的话更匪夷所思:“我们五官长得一模一样,好奇怪啊。”


“你怕是糊涂了,老二!”阿斯粗声粗气地说,“我们是孪生兄弟,自然长得一样!”也许包括实力,阿斯想起昨夜路过圣域冷僻的角落,德弗无师自通地使用银河星爆,轰塌了一堵石壁。他目光不由自主变冷,看了一眼被德弗解在一边扣在石桌的面具,冷冰冰地说:“吃完你的,给我把面具戴上!你是我的影子,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!”


德弗摇头:“戴这个吗?我长大了,就算系带放到最长,硬戴到脸上仍会勒到窒息。我不想戴。”


阿斯挑起眉毛,人当然不是一夜就长大的,德弗此前从未抱怨,怎么今天故意说起来?他心烦意乱,不想和德弗多说话,拂袖而去。


“等一下,”德弗叫住他,“不吃点吗?”


阿斯回头,冷笑。德弗和往常不太一样,黧黑的面上充满蓬勃的喜悦,仿佛遇到了什么新奇事,他闪耀的蓝眼睛仿佛璀璨星辰,有这么一瞬间阿斯感到自卑,德弗像从漫长的黑夜中踏向晨光,而他是披着暮色要沉睡进夜晚的老朽。


“不吃。”他生硬地说。如果是平时,德弗一定低头闭嘴,且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。但今天的德弗太奇怪了,他再次盯着阿斯的眼睛,好奇地问:“你当圣斗士可真轻松,没有人看着你监督你必须吃每一顿饭。”


阿斯暴怒,差点走到德弗跟前把桌子掀了。但他只是把德弗掀翻在地,怒道:“你没有资格这样和我说话!老二!”


德弗被他掼倒在地,明亮的双眼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

“你!”他爬了起来,破天荒地对准阿斯就是一记头槌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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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弗把什么东西摔了后陷入沉默。他闻到了燕麦的气息,并非刚出锅,而是隔夜的,带着夜的露水与潮气,有些变质了的酸——诚然,他平时只能吃一些残羹剩饭,这样的气味对他来说也是“食物”,而他从昨天傍晚起就没有再吃东西、再喝过一口水。他非常饥饿,但身体深处却是另一种更长久的、遥远的饥饿,他有种错觉,这样的饥饿已经成为惯性,他的脏器皮肉对此已经麻木了,甚至神经细胞的突触对这样强烈的生理刺激也只能懒洋洋回应。他发现这是比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更令人恐惧的事情:空茫。他的肉体迷失在这片广袤无际的黑暗,他的精神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深渊。


他匍匐在地上,一寸一寸摸索石砖,企图找到散发出气味的燕麦,也许吃下去他会好一些吧?他不要……这种黑暗好恐怖!忽然,他的手指摸到了边缘,原来这片石砖是有边界的。但是边界更令人恐惧,他探出整只手掌,顺着垂直向下的边壁摸索,没有探到底,只有阴寒潮湿的气息,他应该是被困在深渊之中的石台上了,无尽的湿冷绕在他的手指手掌,渗进他的皮肉骨头。他退了回去,抱住自己的双膝,有些自嘲地想,虽然被叫做“影子”多年,但其实他怕黑。恐惧的同时他却也清醒地认知到,他只能靠自己逃出生天。


——因为他的哥哥,十年前许诺过要两兄弟一起站在阳光下的阿斯,已经忙碌得忽视他很久很久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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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斯掌中小宇宙凝起,又放下。被他单手捏住脖子摁在双子宫石墙上的德弗一脸不服气,倔强地居高临下盯着阿斯。


阿斯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,压低声音,威胁道:“老二,你永远都是第二个的,休想爬我头上去!”


德弗没法开口,于是用小宇宙和阿斯沟通:“你疯了吧?”


“谁允许你用小宇宙的!”阿斯知道德弗从来没有被教导如何使用小宇宙,一切都是自学。昨晚所见他可以只当德弗凭运气轰出威力巨大的一招,本质上还是只会些拳脚功夫的……圣域里最低等的杂兵!但是德弗敢直接和他通过小宇宙对话,说明德弗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将小宇宙融汇贯通了?!他不禁手底发虚,掌心发汗,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巴掌把德弗打得嘴角出血。


“戴上你的面具!”他骇怕地说,想避开德弗这张脸。被他重重打了一巴掌的德弗冷冷“呸”了一声。恐惧德弗拥有超越自己力量,及愤恼自己竟然轻易被追上乃至超越,两种激愤情绪冲昏了阿斯的头脑,他松开手,德弗滑落地面,他提起手,暗黑的小宇宙闪着不详的光芒——


“银河——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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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吱呀——”德弗听见远处传来开门的声音。因为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,由是听觉分外灵敏。他听见门后罗裙轻曳,鸟鸣啾啾,和花盛开的声音,门的打开把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送进他脑海。


只是他仍旧什么也看不见。


他蹒跚着站起来,对来者伸出手。对方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似的,只说道:“这位大人您……”


娇声软语,衣袂摆动,扫帚稻草摩擦地面,瓷片叮当,德弗听见这一切分明近在咫尺,可是他能看见的却只有阴冷冷的黑,他把眼睛瞪得眼眦生疼,酸涩极了的泪腺企图安慰他,又咸又苦的眼泪流进他的嘴里。


他听见扫把被扔在地上,娇声软语远去,带着恐慌:“姐姐……那位大人那个样子……我害怕!”


德弗颓然收起自己的手。他的形貌又吓到人了,真不好意思。他捂住自己的脸,他昨晚悄悄外出训练时没有戴面具,面具对于已经成人的他来说太小了,每次强行戴上时脸上被勒出深深红痕,运动强度大时容易窒息,他便没有带出门。他想,自己黑色的面孔被勒出红痕,像不像火山涌出的岩浆?——那般炽热、凶狠,黝黑的岩石迸裂,涌出地球热烈的血液。


但他捂住自己的脸,便感觉到了不对劲。嫩滑皮肤,眼睛形状,眉毛,精致小巧的下巴,花瓣一样的唇。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,从不羁的野草般的卷发变成了如绸缎似流水的直发。他惊讶地叫了一声,又听到门吱呀被推开,年纪稍长的女人说道:“他有什么可怕的嘛……他不就是——诶,阿释密达大人,您的手在流血!请放下来!”


德弗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,忽听大门洞开处、几公里开外、两股熟悉的小宇宙焦灼燃起处,两声暴喝:“银河星爆!!!!!”


谁在用他的小宇宙和他哥对轰啊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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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头,双子宫塌了。


阿斯被哈斯加特和西绪弗斯联手制住,赛奇和马尼戈特则摁住了德弗。艾尔熙德则在维持秩序——指把上蹿下跳要来凑热闹的雷古勒斯和卡路迪亚拦住。阿斯知道这并非发作之时,便咬牙忍下,坐在一边,接过西绪递过来的冰袋,给自己肿起的额角冷敷。


另一边德弗却没有受多少明伤,一脸兴致盎然地盯着马尼戈特和赛奇看。马尼戈特被他看得黑线直冒,忍不住说:“哥们儿,你谁啊,能别用仿佛爱上我了的眼神看我吗?”


德弗这时候脾气反而不暴躁了,神神叨叨说了一句:“原来你长这个样子。”


“什么?”


“我以为你是个流氓痞子,没想到还挺帅的。”


“哦,嗐,那是……等等!我说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!”


于是德弗转头,用“爱上了”的眼神看赛奇。“你俩不像。”他伸出两个指头,指赛奇和马尼。


赛奇沉默。马尼跳起来:“我们怎么可能像?!”


德弗指自己和阿斯,说:“虽然他现在肿得和猪头一样,但我们很像。”


阿斯怒道:“你才是猪头!”他打德弗的反而是死手,肋骨至少断了两根,德弗现在的风轻云淡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!


马尼看了一眼阿斯,蹲在德弗面前研究德弗。德弗望着他,说:“所以你明白了没有?”


“啊?”


“我回答了我是谁。”德弗说。


这时阿斯终于品味出了一些不对劲。他隔着人群,紧紧盯着这个“德弗”,说:“你不是德弗特洛斯,你是谁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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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弗——应该说披着“阿释密达”皮的德弗被侍女们按在床上包扎被石头和碎瓷片割伤的手掌。他有些茫然。


从侍女口中他隐约推理出自己应该是穿越了,穿越到这个长相精致漂亮说话声音温柔清亮的小瞎子身上来了。而周围这一圈侍女都是“上头”委派来照顾阿释的。这么说这个小瞎子可能是什么王公伯爵?


他被服侍着沐浴更衣,虽然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,但他日子比德弗自己要过得滋润不少。甚至在他开口问食物的时候,侍女们还喜极而泣,为他端来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面包及牛奶。德弗手指抚摸这些面包,指尖告诉他这些面包外壳光滑焦脆,里面绵软,非常有嚼劲,喷香那种。他嘴里情不自禁涌出唾液,小心翼翼问真的可以吃吗,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迫不及待把还还热乎的面包往嘴里塞,天呐,自从七岁和哥哥一起来到圣域后,他就再也没有吃过此等美味,这都过去——他想——十八年了!


他吃了一整个手掌大的面包,胃却像一个深渊,远远没有得到满足,于是他怯怯地问能不能再来一个。


侍女们沉默了。德弗生怕自己的贪得无厌引起她们的厌恶,因为他在这片沉默中阅读出恐惧、疑惑和焦虑。瞎子能看到很多东西,他面前有许多扇门,每扇门后面是一位侍女的心声。他在门前停下了脚步,察觉到就算自己只移动了一步,也如一石激起千层浪,令所有人都开始不安。


先前那位对他很好的年长侍女犹疑站起,结结巴巴地说:“当、当然可以。”


不一会儿,一摞鲜切的面包又端到德弗跟前。德弗闻着麦子香就上了,其实也并非饥饿,因为什么都看不见,他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踏在一个无底深渊的边缘,他甚至感觉迟早要坠落下去——或者已经长久地坠落下去。他身体有一处,也许是脚底,也许是骨头芯子里,始终是空落落的。所以他要填满它,他牙齿把面包撕下来,没有咀嚼,囫囵进他那无底洞似的胃里去了。


他吃了一阵子后才迟缓想起,该不该问一问身边的侍女,刚才有没有听到怪声,例如分别喊着“银河星爆”的两个声音,很相似,但是不同的人。可他又踌躇于万一只有自己能听见,或者其实只有瞎子,才能听到那是两把声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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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是德弗特洛斯。”阿斯笃定地说。


德弗站起来,肋骨断裂处互相摩擦,疼得他五官扭曲,不过他很能忍痛。他准备向阿斯靠近,西绪他们见状立刻又把他俩隔开。阿斯扯大嗓门,说道:“你到底是什么怪物!”


“你不也一样吗?”这个德弗出言挑衅,“对自己双生弟弟下这么重的手,你又是什么怪物?”


双生弟弟?此言一出,众人哗然。赛奇没料到阿斯的弟弟竟然还在圣域,根据传统,如果双子座是一对双胞胎,其中一人是要隐姓埋名不能见人的,赛奇虽然贵为教皇,却也从来没有见过德弗。


阿斯脸色大变,虽然现在的德弗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任杂兵殴打的弱者,可是堂而皇之的把自己偷偷躲在圣域多年的事说出来……真的好吗?这还是他那个没事总低着头、唯他命是从的懦弱德弗吗?德弗果真变成了怪物?还是怪物披上了德弗的皮?


“干嘛?”德弗一脸状况外,甚至对西绪友好地笑了笑。


马尼退到西绪这边,和阿斯站在一起,摸着下巴,说:“我觉得这个黑家伙比较奇怪。”


阿斯手捏着冰袋,冰块咔咔作响:“显而易见!”忽然,他心生一计,故意说:“把他抓起来,很可能是冥界的间谍!”


如果面前的德弗是他人假扮,那就可以顺理成章除掉;如果现在是德弗迟来的叛逆,那么不好意思,阿斯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弟弟。


“押入水牢!”他捂住肿着的脸颊,阴沉沉地隔着众人望着德弗。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……黑色的……他的影子。阿斯的声望是如此之高,还在围观的杂兵经他一声令下,赶紧跑上前要抓德弗。


却看见德弗熟练地把胳膊压在教皇赛奇的肩膀上,对众人说:“别动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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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弗坐在黑暗里,腹痛如绞。


啊,他只吃了两个面包,但胃就提示他吃不下了,饭和水刚撤下,便立刻痉挛起来,凉水还没有咽下去,“哇”一下和面包一起吐了出来。他四肢发寒,胃里像装了个铁块,从前胸痛到后背。他蜷在冰冷的石砖上,疼痛令他动弹不得。失去了视觉之后,其他感官无比敏锐,他快要被这种剧痛击倒,张开喉咙,却发不出半个音。


怎么会这么痛……他想,就算他习惯了忍痛,这痛却仍仿佛要他折断,他几乎听到自己骨头轻微碎裂的声音,噼里,噼啦。他张开眼睛望,只有可怕的要把他吞没的黑暗。从前他只感受过孤独、饥饿、疲劳和被他强行压制的悲苦,却未体验过绝望。他的眼睛睁到几乎要流血了,而他并不知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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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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